羅米密

《走了，就不见了吧。》

第二话：防御线。

眼泪从眼角滑出，慢慢地在她脸上形成了一条泪痕。

我下意识地把手地伸向她的脸颊、有种想要抹掉残留在她眼角那滴眼泪的冲动。

『为什么哭了？』

很痛苦吗？

痛苦到即使在梦里也会流泪吗？

太阳的光刺眼地射进了凌乱不堪的房间，感觉似乎已经超过了平时应该起床的时间。

「妈呀！该死的梦！」我发出了一声哀嚎，房子似乎被震歪了一个1度。

嘴里咬着一片面包，边绑着鞋带。

「干嘛要过得那么仓促，偶尔迟到未必是件坏事哦亲爱的。」妈妈亲切地端着一杯牛奶走出厨房。

「我不喜欢迟到。」我嘴里咬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着。

妈妈沉默了几秒。

「我说即使爸爸不在了，我们也可以过得很好的，更何况我们没有金钱上的困难。有空在家陪陪我也好嘛。」妈妈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。

「我只是想让你过得更好一些。」我一口喝完了牛奶，递还给妈妈。接着背起背包，头也不回地向外走。

我觉得、也许让自己忙一点就不会有多余的时间想别的事情。

我只是想让自己、也让妈妈过得好一点。

我不懂我该怎么做、只好有出息一点了。

对不起，妈妈。

我不想再看到你为了爸爸哭得撕心裂肺那时候的样子。

「你想想着几年来你忽略身边多少的细节吧。」妈妈提高声量说道。

「是时候找个女朋友回来陪妈妈了吧，这么多年了一个女朋友也没有。」我止住了步伐回望了妈妈，她竟然一脸很拽的样子。

「不要看不起你儿子，我也是长得很不错的，打扮起来简直就是帅哥一枚。」我给了妈妈一个下马威。

「切，问题是你没有女朋友。」妈妈毫不留情地向我投掷了致命的一球。

我几乎躺平了，死在了家门前的走廊上。

妈妈，总是对化解僵硬的气氛很有一套。

这些我都知道。

天空一如既往的蓝、人潮一如既往的拥挤、城市的步伐一如既往的快、如果放慢脚步、又能改变什么？

很多事情、我只围绕在我自己。

我很自私、我想到的只有自己。

我知道这会让周围的人很辛苦。

但如果我不对自己狠心、就会心软。

我不想再重蹈妈妈的覆彻。

就是因为心软，才会被抛弃甚至是伤害。

我不想被伤害、也不想伤害别人。

因为我不像爸爸一样没心没肺。

既然我都坚持了这么久了、就这样继续下去吧。

我忽略掉的细节、不重要。

它们究竟能带给我什么呢？

『女朋友，算什么。』我无视了路人对我投射异样的眼光，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
「对不起，我迟到了。」结果我还是迟到了，都是妈妈惹的祸。

真让人无语。

「没关系，话说你不曾迟到的，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？」店长一脸友善地问道。

「没事，只是有事耽误了。」说完我走到吧台上围起了围裙、把一个个马克杯熟练地擦过一遍然后整齐地排列在吧台上、准备招待客人。

我喜欢这里的感觉、我喜欢浓郁的咖啡味道、喜欢这里的装潢、喜欢这里昏黄色的灯光的温暖气氛。

我想要细心地调出让客人觉得温暖的咖啡。

至少在这个时候，我觉得我的心没有空隙、很充实。

『铃—铃—』

清脆的风铃声回荡在宁静舒适的咖啡屋里。

「欢迎光临。」我向着开店后的第一位客人友善地说道。

她走向了吧台，毫不犹豫地点了一杯半塘的热巧克力。

「要带走，还是在这里喝？」我自然地像往常一样问着客人。

「在这里。」她很干脆地附上。

她愣了几秒。

「诶，又见面了？」她开口打破了沉默。

「我们认识吗？」妈妈你看，就有人来搭讪你儿子我了。

我自顾自的沾沾自喜着，但依旧面无表情。

我第一次，近距离的看到了她的脸庞，她深褐色的瞳孔，听到了她有些沙哑的声音。

是她。

「不认识，但在图书馆见过面呢，有几次我不小心睡着了，是被你叫醒的真是不好意思呢。」她的性格意外的有些爽朗。

跟昨天那个她，简直判若两人。

即便如此，我们的距离就保持这样就好。

「抱歉，不记得了。客人，你的半塘热巧克力。」我转身递上了她点的巧克力。

「这样啊，没关系，谢谢。」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。

我看着有些傻眼了，原来她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、

甚至是笑容。

想必那个让他哭泣的人、也跟爸爸一样没心没肺吧。

只有恶魔、才会舍得让天使哭泣。

我一开始并没有想要放慢步伐地感受一下生活。

因为我觉得我并不需要这样。

我兼职、赚钱、让妈妈过得好一点就好。

我并不需要有什么改变。

我觉得付出越多，伤的越深。

就像妈妈对爸爸一样。

我给自己设了一道防御线，范围以外的人我一概不理。

我刻意保持与别人的距离，可以拉开却不可以缩短。

而她却不经意地闯进了我的防御线、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我的视线范围。

「对了，你叫什么名字？」她结果半塘热巧克力后猛然回过头问道。

我停顿了几秒。

「苏晋一。」我有点不知所措。

「噢，我就叫你阿一吧，我叫枢。那以后我们认识咯。」笑容在此绽放在她的脸上。

她眼睛眯成一条线、真是有些犯规啊。

她完完全全的进入了我的防御线。

我毫无防备。

之前的我不懂，她的脸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？

现在懂了。

原来痛苦流泪过的人、

笑起来比阳光还要灿烂。

<续>

__原来放慢步伐，周围的风景这么迷人。

【后记】

「你为什么点了半塘的热巧克力？」我想知道。

「因为跟我的人生比起来，它很甜。」她微笑。

我从她眼里、看见了微微的空洞。